To Harm or to be Harmed


昨儿晚上有本科同学聚会,一进房间就暗呼不妙,有三到四位都非常能喝,其中还有酒神一级的……想喝饮料,不让,无奈之下开了坏头,端起杯子喝了半杯啤酒,之后就不说了,费尽口舌讨好讪笑躲了几杯,估计一瓶下肚了吧,终于找到一位能喝的头上,颇为不屑的一挥手:就小半杯也好意思来敬我?一咬牙又添了半杯,咕咚咕咚下了肚。最后虽然没醉,但估计也满脸通红了。没办法,喝酒太上脸。令狐兄说要到他家一聚,一桌的人都吓一跳:你老丈人在家的话打死我们也不去啊……

早上起来头痛的厉害,坐床上半天才下来,洗脸的时候满脸酒退之后的暗黑,想了想昨晚那差不多两瓶酒下肚,真是觉得万分不爽,不喝吧,伤感情,喝吧,伤身体,真是矛盾。也试过喝酒喝到七荤八素,之后的光怪陆离就没法用语言来描述了,最后一次还在喝完酒后裸奔的时候看到了UFO,幸好我这人酒品好,不发酒疯,不然那架UFO估计是回不去了……自此之后能躲的地方都躲,说我滴酒不沾也可以,实在不想再受那罪。

不知道Anthony Burgess笔下的Alex是在Korova Milk Bar喝完牛奶之后是什么感觉。库布里克改编的电影也很成功,虽然做了一些改变,还添了一些莫须有,只是,思考方式是一样的。表现方式……不多做解释,因为这部在英国被禁了三十年的电影实在是争议太多,其中的性与暴力让我这种大尺度的观众也频繁的快进和拖动。

我只是在想,Alex那被操纵的命运背后,会是一个什么问题呢?

借莎翁的经典“To be or not to be”,说一句“To Harm or to be Harmed”。

是的,Alex就是一个To
harm
To be Harmed的典型。他和他的同伙无所事事的从Korova Milk Bar里出来后,先是寻衅痛打了一个街边的流浪汉,而后找到一群欲强奸一少女的流氓,大打出手,再之后是在马路上肆意地逆行飞驰,终于在郊外的一处寓所,戴着面具冲入屋内,殴打作家,并当着作家的面轮奸他的妻子……直到最后他以相似的手法试图抢劫的时候用一个暗示意味浓厚的瓷器阳具打死女主人,他已经无法无天!但转折点紧接而来,被同伙暗算的Alex被捕后被判入狱14年,我们无从想象在监狱里的生活,仅能从入狱时典狱官那纳粹式的开领制服和铁纪推测一二。然后是那段让人毛骨悚然的治疗,让这样一个少年对暴力和性产生不适的感觉。治疗结束之后,在舞台上的Alex被挑衅,大量分泌的肾上腺素却不能让他对对方的挑衅产生丝毫的回应,他想挥拳,却像被牵住四肢的木偶一样无从下手,巴甫洛夫的条件反射让他产生呕吐的感觉,同样让他冲动的裸女,他却趴在地上大口的喘气和呕吐。这就是结局?不,接下来更戏剧性的场面出现了,那个他曾经伤害过的社会,现在开始伤害他了,以各种各样的巧合和讽刺性的安排。

所以我要问,到底是谁伤害了谁?被打成跛子的作家说“以眼还眼以牙还牙”,那么是谁赋予了你复仇这项伟大而光荣的权力?

伤害与被伤害之间往往会有意想不到的转换,我们认为伤害他人的是有罪的,法律和国家机器会给他以惩罚,那么当影片中Alex的两位同伙摇身一变成为警察,内政部长玩弄权术的时候,你会问,这个社会凭什么惩罚他?是的,个人有问题,社会惩罚他;那么,社会有问题,谁来惩罚这个社会?在复杂的集体人性压迫下,人类需要用同样复杂的制度来约束自己,但是,当这种约束权利被少数暴徒所剥夺和利用的时候,which one would you choose? To Harm or to be Harmed Alex施暴的时候,他到底是个伤害者还是个被伤害者?或者更明确一点,他妈的到底是他的问题还是这个社会的问题?

我个人是一个人性的悲观主义者,宿命论者,经常被人嘲笑和不屑,可能有些人还会对我有些误解。但是如果Alex这种从未想过类似问题的恶少都在高喊:“贝多芬只是个音乐家,他没有杀人!”我有什么理由不表达一下对于人性阴暗面的关注呢?

Alex很幸运,他被“治愈”了,经历了一个完整的人生,他的整个伦理道德观都被“修复”了。这点令你毛骨悚然了么?想象一下,一个痊愈的人生活在一个病态的社会里,跟一个病人生活在一个痊愈的社会里,其实,没有两样。而最操蛋的事情就是,不是你有病,就是整个社会都有病。

秩序和纪律是现代社会“正常”运行的保证,也是主题,道德和宗教亦是如此。感性在这种绝对的理性面前是显得如此的脆弱和无力,库布里克毫不留情的用《第九交响曲》表达了这个观点,伟大的感性作品却被理性用于施暴并摧毁人的意志,你能想到比这更绝妙的讽刺方式吗?

喝酒其实不算是什么严肃的问题,跟社会问题无关,只是,当你不喝酒却被男权社会嘲笑为女人的时候,你会问自己一个问题,喝酒与不喝酒,你选哪样?或者再深入一点,社会有病还是我有病,你选哪样?

至少我的选择是,我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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