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想谈的不过是青蛙,一大堆青蛙

“这儿,你可以看见她瞅人的目光是多么骄傲,那是普劳提娅,自爱;那面露微笑,永远鼓着掌的是科拉基娅,奉承;那个看起来一半睡着了的是勒忒,遗忘;那用双肘支着脑袋坐着,身上香水浓郁的是西朵妮,享乐;那瞪着眼睛跑来跑去的是阿诺伊娅,狂乱;那肌肤光滑、因饮食过量而身材丰腴的是特吕弗,淫荡;至于你看见的和她们在一起的两位神明,一位是科摩斯,放纵;另一位是伊格莱托.许普诺斯,死般的沉睡。”
  ——伊拉斯谟,《愚人颂》
  
  我向来喜欢那种荒诞与现实映照的小说,刘易斯.卡罗尔的《爱丽丝漫游仙境》《爱丽丝镜中奇遇》以及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是我百读不厌的名篇,在那些看似疯狂的场景背后,却隐藏着理性的光辉与锋芒。因为,攀至最高处的理性往往距离疯狂的深渊仅有一步之遥。
  
  在我看来,《1988》意味着韩寒在疯狂的道路上疾驰,一如他在赛车场上的灵动与快速,在这其中主导的却不是理性,而是那种非理性的肆意宣泄的情绪。写这本书的时候他看上去已经停不下脚步即将滑向深渊,却在实际生活中俨然是青年代表和大众偶像,你能想象的出比这更加意淫和荒诞的场景么?韩寒没有写出这点,但他身体力行,这不得不说是一种莫大的讽刺。
  有题材上的创新?略萨和博尔赫斯在三十年前就写尽了。有写作技巧上的创新?十个字一行不用引号的对话早在巴尔扎克的年代就是那些写一手烂文的作者常用的手法。故事讲的好么?穿插着回忆和随想,还不是现代主义文学的那种内心独白,倒像是让人看不懂的蒙太奇剪切。最后,韩寒到底想和这个世界谈什么?
  韩寒说他写的最爽的一本书就是这本了,没错,他写的爽,写的满意,但只是他的情绪的宣泄,在他所独创的“情绪”概念下。因为那些断断续续的画面甚至称不上意境。在我看来,韩寒大概准备创造自己的流派了,因为看上去这整本书就是大杂烩,现实主义的对话,现代主义的心理活动,再加上魔幻现实主义的所谓“若有若无的飘渺世界和点
  点滴滴的忧伤情绪”,他妈的,我煮罗宋汤也没这么多料。问题是,这么多料做起来还不是一锅罗宋汤,稀稀拉拉的,让人提不起一点食欲。我不知道韩寒的辍学生涯是啥样的,我只知道我高中的时候读他的《三重门》觉得不错,是我同龄人的普遍回忆,而且扎实的基本功和熟练的文字技巧是我所远不能及的,我整个高中都在模仿他的写作风格。于是,在十多年的浪迹生活与十多年的求学生涯对比下,韩寒,我,彻底成为陌路人,因为他成名之后那种暴躁且复杂多变的心绪已经不是我这种默默无闻但一直走在自己坚实的路上的人所能理解和赞同的了。
  
  韩寒说,我觉得我写小说比较好。
  我说,求您了韩大爷,您还是接着去写您那维护社会正义与世界和平的杂文吧。好歹,写完杂文,您还能语出成锋:“我不和女士争辩”,而在小说里,除了“流沙”和“六月”这样的文字技巧,他已经再也跳不出哪个习惯性思维的圈子了。他自以为孤独并以此为骄傲,其实却在商业化的包装下人云亦云中愈发的走向沉寂:我分明记得韩寒出现在新浪体育的头条新闻里,纳闷了很久,恍然大悟,“我首先是个赛车手”。嗯,他始终是那个蹦跶并欢笑着却被一把扣上盖子的 “温水中的青蛙”,纵使哐当哐当的引来了一圈回音,最终也在咕咚咕咚冒泡的沸水中僵死,而他自以为赛过天雷的歌唱与呐喊,也高不出周围锅碗瓢盆齐鸣的进行曲。
  
  也罢,当贾平凹写出《废都》的时候,我断言说贾平凹独特不再;当王小波写出《白银时代》,我断言说王小波泯然众人;如此,韩寒写出《1988》,他已经黔驴技穷。但愿我是错的,因为我也曾是那个异想天开以为可以跳出锅去的青蛙,但现在,我还是老老实实的转身,看看厨师们有没有在锅里留下一把汤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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